听从一只鸟的召唤
姜 桦
寒冷的冬夜,一只鸟突然扑向我的窗台。
孤寂的鸟,它是看见了寒夜里我的温暖的灯光?还是要和我说一些什么?
我居住的小区里林木覆盖。即使是严冬腊月,也是葱茏一片。松,竹,梅,柏,桂,香樟,等等,仅仅是常绿的树木就有十余种。鸟也多。在春天,夏天,或者是秋天,位于我五楼窗外的那几棵高大的银杏树上,那些鸟儿,山喜鹊,野斑鸠,鹧鸪鸟,燕子,麻雀,啄木鸟,甚至是小松鼠,我都曾经见过。
但今天的这一只我却并不怎么熟悉。她的羽毛是暗黄色的,有些接近土色,环绕脖颈的那道绿色,很象一个女孩子漂亮的围巾。站在我书房的窗台上,那只鸟用她那尖尖的喙来敲打我的窗子,笃,笃笃,啄一下,停一下,再啄一下。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深夜,那玻璃发出的声响,低徊,沉闷,就象我某年冬天在南方的某个城市的一处小舞台上的一次朗诵。灯光明亮,照着一双灯扑棱扑棱不停闪动的眼睛。但温暖的灯光似乎也只能够照到鸟的眼睛、翅膀和头顶,那沉在暗影里的面孔却实在无法看得很清楚。但是,仅仅是凭着她那一身暗黄色的羽毛,我觉得那只鸟我一定是有些熟悉的,尤其是那脖子上的一道绿箍,我想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它。不然,她怎么会这样不停地敲打我的窗子?
寒夜里的那只鸟,她站在我书房的窗台上,对着我的窗玻璃,用她尖尖的喙,啄一下,停一下,再啄一下,终于,它啄击的声音剖开了窗子,直接地走到我屋子里面向着窗子的墙上——
哦,她是看见了我墙上的那一幅画!
那是一个朋友的画,画上有一只鸟在春日熹微里唱起晨曲。在早晨的光线里,画上的那只鸟的身体有柔和而温暖的线条。就象我偶然听到的画家在柔和灯光里的轻声慢语。虽然只是唯一的一次,但她那从容不迫的神情,那幽幽的声线,我却那么牢牢地记住了。只是,只是,当我从那一幅画前转过身体,那只鸟儿,已经飞走。
一只鸟,一只羽毛灿烂的鸟,带着她的歌声飞向未可知的远方。
冬夜里的一只鸟,我和她并没有说上什么话,但相信我已听懂了她的召唤。
上床,关灯,闭上一双眼睛,想着,今夜——远方,欲雪!